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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：舱中人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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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。
通风栅栏的锈蚀金属硌着孟浩的脸，冰冷的触感却远不及他心底冒出的寒意。何宇婷瘫软在地，压抑的呜咽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，充满了绝望和无法置信。她指着那张几乎完全转过来的、浸泡在淡绿色液体中的灰白面孔，重复着那几个破碎的字眼：“刘总…是刘总……”
瑞丰科技的刘总？那个在公司里威严、总是西装革履、掌握着他们这些员工生杀大权的刘总？那个他们一度怀疑是“七死换命”阴谋幕后黑手之一的刘总？！
他竟然在这里！以这样一种非人的、凄惨的方式！
孟浩的胃部一阵翻搅，强烈的恶心感冲上喉咙。他强迫自己冷静，死死盯着舱内。
那张脸终于完全转了过来。眼眶深陷，眼球浑浊无神，仿佛蒙上了一层白翳。皮肤紧贴着骨骼，没有丝毫生气，像一具被精心保存的标本。但那只刚刚动过的手指，以及此刻他微微张开、似乎想说什么的干裂嘴唇，又昭示着这可悲的存在还残存着一丝生命迹象。
刘总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，隔着玻璃和液体，听不到任何声音。但他的眼神，那双原本应该锐利精明的眼睛，此刻却像两口枯井，只有无边的痛苦和一种…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。
他在说什么？他想传达什么？
孟浩的大脑飞速运转，试图将眼前的景象与已知的线索拼接。刘总如果是受害者，那之前的很多推测都要被推翻。谁有能力、有动机将这样一个权势人物变成实验品？长生会？那个神秘的“师尊”？这水比想象中更深！
“呜……”何宇婷的哭声大了些，她显然无法接受这个冲击。一直以来，刘总在她印象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加害者形象，此刻身份的颠覆带来的恐惧远超看到一个单纯的可怖场景。
孟浩猛地回身，捂住她的嘴，低声道：“嘘！别出声！外面那东西可能还没走远！”
何宇婷浑身一颤，惊恐地望向通风口外的储藏室门口，强行咬住了自己的嘴唇，把哭声硬生生憋了回去，只剩下肩膀不住的抖动。
孟浩再次凑近栅栏，仔细观察这个储藏室。除了这个显眼的玻璃舱，角落里堆放的瑞丰科技的废弃物资也格外刺眼。这里显然是瑞丰科技的一个秘密据点，甚至可能就是这个邪术实验网络的一个重要节点。
他的目光回到刘总脸上，试图从他的口型中读出信息。
刘总的嘴唇还在蠕动，非常缓慢，非常艰难。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孟浩的方向，尽管可能根本看不清什么，但那强烈的求生欲和倾诉欲几乎要穿透玻璃。
孟浩集中全部注意力。
那口型似乎是……“跑……”
紧接着，好像是……“快……跑……”
还是……“告……诉……”？
无法确定。干扰太多，对方太虚弱。
就在这时，刘总的表情骤然一变！那双枯井般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极致的恐惧，不是对他，而是望向……储藏室的门方向！
孟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！
几乎同时，一阵轻微的、拖沓的脚步声，伴随着那种令人牙酸的、仿佛关节摩擦的细微声响，从门外走廊由远及近传来！
是那个“东西”！它没走！它又回来了！
孟浩立刻关掉手机手电筒，狭小的暗道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他拉着何宇婷，两人紧紧贴在冰冷的管道壁上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。
“吱呀——”
储藏室的门被推开了。
脚步声进入了房间，缓慢，拖沓。哼唱声没有响起，但那种无形的、冰冷的压迫感却透过通风栅栏弥漫进来，比之前更加浓重。
孟浩能感觉到身边何宇婷的剧烈颤抖，他自己也冷汗涔涔，手腕上的印记再次传来隐隐的灼痛，仿佛在警告极度危险的靠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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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“东西”在房间里移动。脚步声停在玻璃舱附近。
黑暗中，孟浩只能透过栅栏缝隙看到一点点模糊的影子晃动。他不敢动，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。
寂静。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换气扇低沉的嗡鸣和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。
突然，一阵极其轻微、仿佛指甲划过玻璃的“刺啦”声响起，让人头皮发麻。
是那个“东西”在触碰玻璃舱？它在看刘总？
孟浩想象着那扭曲的暗影站在舱前，与舱内绝望的刘总“对视”的场景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划玻璃的声音停止了。
接着，是一种低沉的、仿佛来自胸腔深处的咕噜声，含混不清，似乎是在……说话？
孟浩竖起耳朵，拼命捕捉那微弱的声音碎片。
“……不……乖……”
“……时间……未到……”
“……灯……快亮了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词句，扭曲变形，但比之前在门外时似乎多了一丝……某种难以言喻的“情绪”，像是冷漠的观察，又像是某种病态的期待。
这声音，再次印证了孟浩那个可怕的猜想。虽然依旧扭曲，但那底层音色……与郑恺的相似度越来越高！
难道它是在对刘总说话？刘总也是“七死换命”中的一环？还是……别的什么实验？
舱内的刘总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，身体在淡绿色液体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，嘴唇张合的速度加快，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，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。
那“东西”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、类似冷笑的咕噜声。然后，脚步声再次响起，朝着门口方向移动。
“砰。”
门被轻轻带上了。
脚步声和那令人不适的声响逐渐远去，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储藏室里恢复了寂静，只剩下玻璃舱内仪器运行的微弱指示灯，以及换气扇的嗡鸣。
暗道里的两人依旧僵在原地，过了足足两三分钟，确认那“东西”真的离开了，才敢缓缓呼出憋在胸口的那股浊气。
冷汗已经浸透了他们的后背。
“它……它走了吗？”何宇婷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虚脱。
“暂时……走了。”孟浩的声音同样干涩。他重新打开手机手电，光线下，两人的脸色都苍白得吓人。
他再次看向玻璃舱。刘总已经不再试图转头或说话，他仰面漂浮在液体中，双眼空洞地望着上方，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挣扎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生命力，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死寂。
必须离开这里！立刻！马上！
那个“东西”随时可能再回来！这里绝不是久留之地！
孟浩开始用力掰动通风口的栅栏。锈蚀的螺丝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，但异常坚固。
“帮我！”孟浩低声道。
何宇婷强打起精神，和孟浩一起用力。两人合力之下，一颗螺丝终于松动了，然后是第二颗……
几分钟后，栅栏被他们彻底卸了下来。
出口，近在眼前。
孟浩率先爬出通风口，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，然后转身将几乎虚脱的何宇婷拉了出来。
两人站在这个阴森的储藏室里，看着角落那个浸泡着刘总的玻璃舱，感觉像是站在一个噩梦的核心。
孟浩最后看了一眼玻璃舱中那个曾经叱咤风云、如今却生不如死的男人，心中没有任何同情，只有更深的冰寒。这个阴谋的残酷程度，远超他的想象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，拉起何宇婷，快步走向储藏室的门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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