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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简单,却充实。
第89章冰溜子
山上积雪尺厚,霍凌上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卖力扫雪。
颜祺则进屋烧水热饭,三只狗在前院后院绕着疯跑两轮,然后开始在雪地里卖力打滚。
黑豆儿个子小,比起大个儿和黄芽儿腿短一截,两个大的在前面跑,它在后面追,四条腿在积雪里刨不利索,更像是往前拱着走,所过之处,留下一道雪沟子。
把积雪都堆到两侧和院角,他放下扫帚,抬头看了看房顶,接着进屋搬梯子。
扫除地上的积雪是为了方便人来往进出,清理屋顶的积雪是为了防止厚雪把屋顶压塌。
这也是关外人家存下钱后,第一件事就是将稻草顶换成瓦屋顶的原因。
“我上去捅一捅积雪,你一会儿别出门,容易弄你一身。”
他上去前跟颜祺说一声,后者道:“我去给你扶梯子。”
“不用。”
霍凌道:“我爬梯子这么多年,也没摔过。”
这句话令他挨了小哥儿一眼轻瞪,“你等着,我去穿衣裳。”
霍凌乖乖等,等的时候举起木棍,将屋檐下的冰溜子打掉了几个,以免融化后伤了人。
当中有的落地后磕在台阶上碎了,有的完好无损地滚落雪中,狗见了新玩意,你争我抢地跑过来咬冰。
颜祺穿戴好后出来,见着黑豆儿对着一截冰溜子乱叫,大个儿和黄芽儿叼着另一根的两头,还没等分出胜负,冰溜子就从中间“嘎嘣”一下碎掉了。
“它们舔冰,不会粘舌头?”
颜祺看了半晌,笑意愈深。
“会粘,但狗舌头更热,冰在它们嘴里很快就化了。”
屋檐上还有完整的冰溜子,他问颜祺,“你要不要玩儿,我给你打一个下来。”
颜祺下意识想说“不用”,话到嘴边又改口,抬头看向屋檐道:“我老家冬日里也会结冰,但没有这么结实的。”
这意思就是想要了,霍凌来了干劲,精挑细选,搞下来一根最大最粗最结实的,让颜祺隔着手套拿好。
颜祺举起来对着光看,微光流转间,冬日里并不热烈的阳光折射如花。
“真漂亮。”
他微微眯着眼道:“我要还是小孩子,肯定忍不住舔一口。”
霍凌笑道:“关外每个孩子,小时候都干过这事,等舌头拿不下来的时候才知道哭。”
“你和大哥也有过?”
“我不记得了,但大哥说我干过。”
颜祺翘起唇角。
玩了一会儿,他把手里的大冰棍送给狗子们,跟着霍凌去扶梯子。
霍凌很快爬上房顶,矮身前行,一下下把积雪打扫干净。
结束后,颜祺赶紧进屋看了一眼锅,好在因为想喝稀粥,水加得多,远未到熬干的时候。
两人脱下厚重的外衣,开始吃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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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刚烧了一阵火,屋里已渐渐暖和起来。
为了下饭,霍凌去捞了个咸菜疙瘩切成丝。
山上的咸菜吃得慢,腌得久,实是有些咸过头了,两人夹起来从尖儿上开始咬,但凡多吃一点都觉得齁得慌,一根就能下半碗饭。
暖呼呼的小米粥下肚,舒坦极了,就是吃完了犯困,霍凌接过刷锅洗碗的活计,让颜祺去炕上躺一躺。
人吃完了,狗还没吃。
三个贪玩的狗东西,把冰溜子和成堆的积雪祸害完了才想起进屋。
霍凌给它们烀一锅苞米,拿出来放凉时教育道:“吃完这顿,就给我进山打野食去,养得一身冬膘,赶紧活动活动。”
大个儿对着门叫两下,仿佛已经等不及了。
虽然爱吃肉,给苞米一样吃得半点不剩。
等它们风卷残云地吃完,霍凌把苞米棒全数塞进灶膛里生火。
火苗蹦跳,顺着烟道将热意传进屋内火炕中,把灶屋拾掇干净,霍凌也轻手轻脚地进了屋。
小哥儿裹着被子,已经背对着门的方向睡着了。
他想了一圈,不出门进山,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,索性也一并上炕,躺在了颜祺身边,浅浅打个盹。
——
“嗖”地一声,石子破空而去,霍凌上前捡起倒在地上的榛鸡,三两下捆了爪子后丢进口袋。
今天出门,他把黄芽儿留在家里陪颜祺,带出门的只有大个儿父子两个。
这是大个儿第一次和黑豆儿进山,没有了黄芽儿分忧,它被亲儿子缠得心烦,几次回头呲牙低吼,依旧没用。
黑豆儿大概是只天生厚脸皮的狗,被吼后仅仅能安静一小会儿,跑出几步后就好似把刚刚的警告忘了,继续朝大个儿的身上扑,或是在后面追着咬尾巴。
在任何兽群里,幼崽都是能得到优待的,黑豆儿一心想跟大狗玩耍,在它眼里还没有那是头狗的意识,当然,更不会意识到那是它亲爹。
相应的,大狗也会让一让小狗,生气归生气,起码不会真的攻击。
面对一大一小两只狗,霍凌承认自己还是更偏心大个儿一点。
走了半个多时辰,打了两只榛鸡,当遇见第一只野兔时,他特意让准头偏了偏,石子擦着兔子腿掠过,还能跑,只是跑得慢了些。
“黑豆儿,追!”
他给黑豆儿下了命令,又示意大个儿留在原地。
黑豆儿一跃而起去追捕野兔,大个儿也没有放松下来,它紧盯着黑豆儿的行动,看样子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。
没过多久,黑豆儿首战告捷,叼着半死不活的野兔颠颠往回跑,到霍凌面前后松嘴丢下,坐在旁边摇尾等赏。
这一套流程是曾教过它的,只是最开始用树枝、木棍乃至石头,后来换成死了的猎物。
霍凌伸手进兜摸了摸,掰了块自己吃的肉干喂它,随后拎起野兔看了看,发现黑豆儿一口咬在兔子的肚子上,血流得很快,估计不等到家就会死。
不过不管怎么说,已经有点猎狗该有的样子了。
在风雪里走得久了,眼睛泛酸,喉咙也干。
霍凌含一口烈酒入喉,驱散些许寒意后继续向前,期间切下三块松树黄,以及两块食指那么长的松明。
松明的油脂松香,哪怕是已经被冻麻木的鼻子也可以清楚闻到。
别看东西小,摆在摊子上,无论何时都有人要。
他放进怀中,贴身收好。
两个多时辰后霍凌收工返程,带回的山货倒了一地,猎物中有用弹弓打的,也有回来路上大个儿带着黑豆儿抓的。
颜祺看后道:“还是没找到黑油子?”
霍凌轻叹口气,“不太好找,不过总能找到。”
在广袤大山里,黑油子说多不多,说少也不少。
他想着还有哪片山头今年没去过,明天再带着狗去走一走。